台史需要的是重磅研究-回歸歷史原貌--葉錦祥

今日熟化蕃淪落至流離失所、

延殘喘的處境,終究是在與支那人的生存競爭中落敗的結果。道光15年噶瑪蘭通判柯元培以〈熟番歌〉描寫其末路慘狀:

人畏生番猛如虎,人欺熟番賤如土。強者畏之弱者欺,毋乃人心太不古。熟番歸化勤躬耕,山田一甲唐人爭。唐人爭去餓且死,翻悔不如從前生。…

---1900年日人伊能嘉矩

 

 

乾隆朝參將阮蔡文有詩云竹塹:「鵲巢忽爾為鳩占,鵲盡無巢鳩焉徙!」(續修臺灣府志)。歷史歸歷史,還原歷史原貌比所謂的「轉型正義」似乎更為重要,且來得急迫,台灣許多歷史仍如迷團(台茶歷史亦是),需要的是重磅研究找出歷史真相!50年代孩提時在廣播電台所聽到哭訴控告歌謠「一隻鳥仔哮」,原係對於外來政權當局的控訴,今聽來不就是在講原住民遭遇嗎?道光5(6)年新竹地區之石碎崙官隘及道光15年「金廣福」大隘所圍攏不就是賽夏族悲傷歷史嗎?

話說明鄭時因盛傳清廷將攻臺灣,徵調北路原住民,惟不堪忍受而群起反抗,屬於道卡斯族的竹塹社(荷人稱為Pocael)及眩眩社(荷人稱為Gingingh)(所在地依洪敏麟研究在樹林頭)原住民在鄭軍征勦時逃入內山躲藏。後來部分竹塹社人接受鄭軍招撫,返回原居地香山;眩眩社人在鄭軍征勦時四處逃散,後即不知所終。至於不願歸順鄭軍的竹塹社原住民則繼續在三叉口..寶斗仁一帶山中藏匿,後來這些人就在北埔、峨眉一帶分布定居下來,成為賽夏族一支。道光6(1826)年竹塹東南廂龜拙錢姓生番出草巡司埔,殺害巡檢以下7(峨眉鄉志上冊p.47)上述說法,個人一直存疑?因為直覺上,似乎由「平埔族熟番」轉變成「生番」「返祖現象」,重返叢林法則更為野性之部落意味?

首先將台灣原住民分類,可能是康熙36(1697)年郁永河「裨海紀遊」:「番有土番野番之別」..熟番、生番的區別,最早見於康熙55(1716) 年閩浙總督覺羅滿保〈題報生番歸化疏〉,不過沒有把區分標準說清楚(潘英,1996)康雍間藍鼎元認為,深居內山未服教化者為生番;其雜居平地遵法服役者為熟番。雍正朝在台官員的番人分類因立石為界的政策關係,更重視番人所處「地理位置」。雍正5年,臺灣鎮總兵陳倫烱認為番人可分「平埔熟番、歸化生番、野番」。雍正末年臺灣道尹士俍在其《臺灣志略》則用「生、化、熟」標誌區辨番社。直至乾隆初年,「生、化、熟番」的分類架構才日益完備-以「番界內外」、「納稅與否」標準嚴然形成。(鄭螢憶,2017)介於生熟之間者為「化番/歸化番」,熟番指遵教化、服傜役與納餉課者;輸餉但不服勞,官方未加經營土著社即稱「化番/歸化番」。(台灣歷史辭典p.171)

平埔族群一般住在永久性的聚居村社裡,四周通常有成叢的刺竹和木柵包圍(竹塹社名稱由來成謎,最早之由來,是否為漢人觀察此地原住民情形加以命名呢?)以防禦攻擊。(J.R.Shepherd2016)日人伊能氏研究指出,新竹城附近一帶的廣大原野,當時這一帶屬於道卡斯族小群活動的範圍。多數土番聞風歸附,唯有新港、中港、竹塹三社的土番之中一部分不肯臣服,於是受到鄭氏將領陳絳的討伐。他們逃逸時分成兩支,一支逃到樹杞林方面隱匿,另一支逃到今之南庄地方蟄居..這些由來在一年一度祭祖儀式中,有歌謠傳唱,同時在原居地今已支那化得道卡斯群口碑中同樣也有族人被鄭氏驅逐而入山的傳說。..他們第二次遭受漢族墾民入侵而退居,應該是嘉慶、道光年間的情事。「熟番」並不全是「平埔族」,應該是說平埔族占熟番大多數。..其實平埔族曾經是擁有殺人馘首風俗的人類(伊能嘉矩等,1900)1911年臺灣總督府將賽夏族列入高山族(1902年南庄賽夏族日阿拐抗日事件後,臺灣總督的分類法改以「服從」為標準,南庄賽夏族原屬平埔族,但從此被歸為「生番」/傅琪貽,2017)。以血緣言,學者有謂賽夏族與道卡斯族有血緣關係(按鹿野忠雄),甚至又有謂道卡斯族的眩眩社及竹塹社原為賽夏族的一部分(按黃旺成/新竹縣志),更有謂賽夏族係竹塹社一部形成的(按盛清沂),又有謂道卡斯平埔族之一部移住南庄地方成為賽夏族的一部分(按洪敏麟),總之二者關係密切,但一被歸為平埔族,一被歸為高山族,「漢化」的巧妙可知(潘英,1996)。當他們遷移此移至此時,四周都是紋面的泰雅族,人數上泰雅族占優勢,而平埔族人少,於是平埔族人開始模仿泰雅族,在臉上紋面,幾乎與泰雅族一樣,只是女子不做嘴邊的紋面。(伊能嘉矩等,1900)賽夏族即為道卡斯族一部分,在許多研究中似已成定論。惟竹塹社七姓公廳的「采田福地」至今仍矗立於新社,..新竹習稱土地廟為「福地」,而采田二字合起來就是一個字就是「番」字。「采田福地」的正廳懸掛乾隆皇帝御筆親題之「義勇可嘉」匾,說明竹塹社族人與清政府的關係,應該是不錯。(陸傳傑,2015)是以與其如此緊密關係的兩相關族群,為何賽夏族確如化外之人,成為隘寮圍堵對象?是否真如1767年閩浙總督蘇昌奏議:乾隆三年、十一年清釐民番地界,本屬井然;無如番性多愚,漢奸利誘債瞨,移滅定界,漸復越占。比年熟番滋生,生計日蹙,日久必潛入大山,仍作生番。(J.R.Shepherd2016)入山即為生番?而一般人或許以為只有番人才馘首吃食人肉,殊不知地處邊遠漢人亦曾分食人肉。依伊能氏記載,擄獲生番首級時,庄民常將之懸掛於竹竿上,敲鑼繞街,人肉分而食之,頗為殘忍。昔日大湖地方有吃人肉之事,質問當地士紳,卻態度悠然回答:「生番乃為沒有人性的禽獸,食之與吃禽獸無異。」(伊能嘉矩等,1900)上述史載台灣猶如人類文明實驗劇場,居然上演粗暴殘忍的風俗,並可以透過相互學習而物以類聚,不覺可笑可悲嗎!

總歸,賽夏族口語傳說,賽夏族祖先從大霸尖山分散到沿海平原。賽夏族是父系社會,夫妻共有四次「回娘家」的儀式。(台灣歷史辭典p.1301)令人納悶平埔族不是母系社會嗎(按其家族組織是從女系統的分類族制發展出來-伊能嘉矩等,1900)?以人種學的外貌觀之,早期日治圖像賽夏族與平埔族似乎亦有所差異(惟以身材外貌研究易失真,因歷史看通婚或混種頻仍,今古各族之特徵變化尤大,難以嚴格清楚界定)?而學術上有一說法祖先發祥地約分三類:1.高山發源說2.平地及海岸發祥說3.海外發祥說,推定高山起源各族來台較早,他們可能與南島系無關,可能直接來自大陸者,而平地及海外發祥者,則顯然為後來民族,而來自印度奈西亞(台灣省通志稿-同冑志第一冊)46年版新竹縣志曾載,「賽夏族起源,傳說不一,有謂係北部臺灣平埔族『道卡斯』之支族,道卡斯自北漂者為蒙古系(或謂琉球系),自南漂者為馬來系..接近新竹平地如:中港、通霄苑裡大甲等,皆道卡斯族居處之地。而新竹(竹塹)之賽夏族,乃自中港後壟屢遷而來者,故被推為道卡斯族之支族」「然而日據時期,專門考究山胞來歷之許多學者,其所詳細調查研究結果,多稱賽夏族之語言、信仰、風俗、習慣種種,都未發現與道卡斯相類似者故對賽夏族與道卡斯族,是否有血緣關係?深抱懷疑,終無法斷定」。故在台的原住民過往歷史不需被同情,但亟需被了解!如是觀,似乎應該要有更多研究的佐證資料來釐清歷史真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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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出自-臺灣蕃人事情/傅琪貽譯註/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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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出自-臺灣蕃人事情/傅琪貽譯註/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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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中所看之巨大神木已杳無蹤跡

 

後記:本文係日昨在個人臉書之短文修改而來,個人往昔研究台茶歷史不斷地接觸到台灣古籍文獻,知台茶關聯這片土地的風土人文,欲解台茶史更需了解台灣歷史,這矇矓不清的台史亦如矇矓不清的台茶史,需要許多人投入有深度力道的研究。伊能嘉矩1890年末之觀察,「台北、新竹地方這些山脈中除內山外,大抵皆已開墾成茶園、菜圃,內山是慓悍蕃人的住所,故未敢深入蕃地開墾。因此,接近蕃社的地區林木繁茂,其餘地區均遭漢人濫伐,變成草皮山地。

個人亦觀察到,台灣許多自古即有的固有生物,在所謂「番界」這道生物保護界線失守後,也被澈底摧毀殆盡,而杳無音訊,北部野山茶即是顯例!是以,僅以此文分饗有識者,並憑弔那純真美麗的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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